题记:亲爱的兴成,上帝为何给你忧郁的双眸我不得而知。但爸爸妈妈给你和姐姐取名为“兴”,就是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,你知道吗?
大别山之行,最让我难忘的就是那个小男孩兴成,我叫他小绵羊。
他永远静静的、不卑不亢,默默地干着活,家中也贴满了他在学校的奖状。可唯一让我费解的是比我小一岁的他为何那样懂事、乖巧、沉默、不苟言笑?有时竟让身为姐姐的我自愧不如。
他那个年纪的女孩大多会叛逆、会喜怒无常;他那个年纪的男孩大多会调皮、会标新立异。他们会肆无忌惮的提要求、很少帮父母干活、多的却是顶嘴、不满。成天没心没肺地为自己寻乐,对家庭、对家人不管不顾。
而他则完全颠覆了我的逻辑,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总是故意接近他、与他搭讪。
今天我调查完课题回来,看到他蹲在院里静静剥小葱。我赶忙满脸堆笑地凑上去,抓起几株小葱在他身边帮忙。他抬起头瞄了我一眼,深深的黑褐色的双眸依旧是那么忧郁,紧接着他又埋头剥葱,我就似一团空气一般。
我一边剥葱一边瞟着他,打算开一个愉快点的话题,我笑着讲:“爸爸在无锡是不是快回来了?”
“不知道…去年就没来”
我猛然发现自己失言了,有些不知所措。但看着他平淡无奇的面孔,娓娓道来的口气,和依旧流利的剥葱,并不像被戳中痛处,似乎一点都不在意。
我有些遗憾,却咿咿呀呀,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挤出口。这便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,似是以失败告终。
晚上,一群人在房间里看电视,却不见兴成的踪影。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准备出门一探究竟。
老远就看到他蹲在一株植物面前,一动不动。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他,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他吓了一跳,却强作镇定,扭过头狡黠地看了我一眼,指着前方说:“嘘,我捉萤火虫呢”
我顺着它的手,果然看到黑漆漆的夜中有一点暗黄色在闪动,激动万分地差点叫出声来。
他神情专注,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急速一捏,那虫儿就被他擎在手中,他拿出夹在腋下的矿泉水瓶子,将萤火虫送了进去。
我羡慕极了,扭过身猛然发现一片光影斑斑,成群的萤火虫在山间飞舞。它们提着暗黄色的小灯,追寻她的倩影,将这夜点的亮如白昼。再抬头望望天,虽不是虫儿打的却是同样的小灯,虽不会移动却是同样的光辉,这漫山的虫儿定是效仿空中的点点繁星。漫天星光与萤火灯光触手可及,甚至让人担心它们一个不留神便会陨落下来。
看得如痴如醉的我忍不住想要将它们留在掌心,在空中一阵乱扑。那敏捷的萤火虫稍稍一侧身便躲了过去。
我学着兴成的样子,锁定了一只栖息在木桩上闪闪发光的虫儿,大气都不敢出地用手向它探去。说那迟那时快,一个灵动的小家伙在我指尖扭动,我忍住激动,不敢怠慢,最后它安安稳稳地进入了瓶子。
我看着还在孜孜不倦捉虫的他,轻声问:“兴成呀,想爸爸吗?”
他扭头用忧郁、深邃的眼再次看着我,似是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。他嗫嚅着讲:“不想”
星光璀璨下,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,似忧伤、似空洞、似漠然而又都不是。
时光在这一秒凝固。我不知他是口是心非、不愿向他人显示懦弱与心声。还是爸爸在他记忆中本就是昙花一现,他已淡然看开,少有牵挂。
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希望哪个答案,但似乎每个都是殇。
此刻的你,到底在想什么呢?
回到家里后,孙毅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担忧地说:“这孩子怎么不爱笑呢?”于是我们四个姐姐一同冲上来,八只手一起挠他。终于,他笑得前仰后合,缩成一团。
我们看着他一种成就与欣慰油然而生,感叹他的笑容比杨贵妃的还难奢求。
是呀,兴成,多笑笑吧,笑起来很美呢。